湖南沅陵县火场土家族乡桃坪界袁氏

袁力

湖南沅陵县火场土家族乡桃坪界袁氏

作者 屈飞

　　打小就听说过一句名谣：上寨府，下寨县，桃坪界上金銮殿。眀白这句话的意思后，猜想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一直心向往之。孰知人到中年，才有此一面之缘。

　　抵达桃坪界时，阳光正好。扑入眼帘的，是青山环绕下，一古旧村寨依山而建，静静安卧。

　　村口牌楼颇有威势，其后一黄连香古树高耸，目测树干至少六人合抱，树冠荫覆亩余。其右建有宗祠，坐西朝东，占地约600平方米。宗祠为砖木徽式结构，牌坊式大门，惜其上石塑群像、楹联匾额已然全部被毁。内有“一井一厅一戏台”，客厢房6间，布局合理，古朴典雅。其旁有大房两间，应是家族学堂。厅堂由上等香楠、杉木支柱支撑，宽、厚横梁连接，木梁上精雕细缕着祥云等图案。上盖青瓦，瓦檐由灰泥砣垫起，具非凡气势。正堂安置了神龛，是列祖列宗神位所在。四周建有高高的风火墙，马头墙形很有考究。

　　不知这大山深处，哪个宗族的祖先曾经荣华富贵过？

　　宗祠正在整修。问了问正在劳作的木匠，说这是袁氏宗祠，村子里的人，大都是袁氏宗亲。

　　这个姓，在南方极为少见，我听了不由心中一动。

　　存了一分疑惑，我们开始进入村寨。

　　村寨背北面南而建，背为山，若靠椅；左、右亦为山，若椅之双扶手；面百余亩水田，其间有青溪环抱作环形。村里老人说：此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为阳宅“负阴抱阳、背山面水”最贵地。

　　最惊叹的是，整个村寨近两平方公里的地基建筑用材，均为大型条石，工艺考究，建造规整。四周高达3米、宽过1米的石围墙部分残存？有的条石长过7尺，宽过1米，厚达2尺，重量至少超过一吨。在没有任何机械的时代，真不知是如何修造完成的？

　　吊脚楼是我从未见过的大手笔。中为堂屋，旁为四间大厢房，接厢房转角两边悬空处，排列七拄排扇楼房，最前用“挑坊”工艺形成左右对称飞檐，在青山绿水间作势欲飞，与多面青瓦斜坡构筑成多变、简洁、有序又极具张力的几何图画。

　　我在当中徘徊良久，被一种深深的震撼攫住呼吸和魂魄。

　　问过很多人，均说不出村寨建于何年何月。只说：当年有40余石匠、百余木匠，为袁氏家族起造华屋。来时都还年轻，工程完成后大多苍颜白发，很多人甚至终老于此。

　　据说，当年华屋落成后，有六个门楼，二十四个大院，中有门道石径相通，间隔马头风火高墙，辅以引水竹简，旱碾猪楼，繁盛时达4000余丁。一时轰传乡梓。

　　“上寨府，下寨县，桃坪界上金銮殿。”该是这时候传开的吧？

　　推断得出，如此大规模、有秩序的工程，既需统一规划，更需巨大财力支撑。

　　让我至为痛惜的，是这个村寨的残破。不仅是时光的淘洗，还有人祸的蔓延。

　　听说，民国战乱匪患，村寨几经火患。但六个门楼尤在，二十四院犹存。

　　听说，那个特殊的十年，破四旧风潮骤起，吊脚木楼柱檐上的图腾，如祥云、凤凰，以及卐字、回字、喜字形窗棂，甚至淳朴自然的花鸟虫鱼雕刻装饰，被革命的红卫兵大肆损坏。最彻底的是袁氏宗祠上的一切所谓“封建文化”，万幸的是建筑物没有被推倒。都说宗祠上有一对如玉石刻缠龙，一年总有几天下午，逢太阳光照，其倒影于前水田之中，便如活龙一般，甚是神奇。

　　最近的一次大规模破坏，是在十年以前。大批文物贩子涌入，掠夺了不知多少木石以及木石之上蕴含的东西。

　　还有，人的陆续离开，炊烟袅袅景象不再，家园故土逐渐残破。

　　连先祖墓，亦被不肖子孙所盗。毁棺乱灵，只为当中殉葬的金马。当年此墓碑平滑如境，光可鉴人，路人过而人形显，至为神奇。据说2000年被盗挖后，泯灭成顽石一块。

　　联系了沅陵的朋友，请教这个村袁氏的来历。朋友说，没有文字记载和文物佐证已经无从知晓，他们来自何方。但有一个传说，村里袁氏系明朝末年蓟辽督师袁崇焕后人，为躲避朝廷诛灭，一路奔逃，隐姓埋名，定居深山。至今村里袁氏不立家谱，不与周边袁氏人家共续谱书。

　　如真是这样，袁氏人的相貌异于南人，起造如此规模的华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特意去袁氏宗祠告别。却被围拔来的乡民指引去看他们的“家规碑”。这是2015年11月11日村民在整修袁氏祠堂时发现的。两块碑均为高2米宽1.33米的青石板，上面刻有家教家规和家产地界，碑文工整，雕功精湛。

　　碑文为袁超凡及三子袁士江、袁士七、袁士佰所立。相传这是袁氏家族定居于此后开始中兴的杰出人物，后又有袁士佰三子袁美传、袁美中、袁美武声名显赫。

　　碑文还记载，袁氏祠堂立于清道光十五年，由袁学凤出资修建，迄今180年。

　　村里老人告诉我们，袁氏辈分排行为：万国文学士，美运及时新，英明延世泽，礼耀定家声。这是袁氏祖先抵达该村后第九代才开始的排行。袁超凡应为“学”字辈，据此，该村袁氏始祖到超凡公是十二代人。立碑的道光十五年（1835年）距离袁崇焕之死（1630年）是205年，与袁氏宗族在此繁衍生息12代，时间是基本吻合的。

　　那么，他们真是袁崇焕的后代？

    离开的时候，已经需要打开车灯了。暮色平添了一层温柔的保护，村寨消蚀了许多刚硬的线条。我突然担心起来，随着人的离开，原乡正在落寞、荒废甚至消亡，经年以后，谁来执守木楼炊烟？谁来延续乡土脐带？

（来源：屈飞《原乡记忆》）

袁力

沅陵发现清代“家规碑”

　　2015年11月11日，沅陵县火场土家族乡桃坪界村村民在整修袁氏祠堂时，发现两块高2米宽1.33米的青石板，上面刻有家教家规和家产地界，碑文工整，雕功精湛。

　　11月12日，记者走进桃坪界村看见，整个村寨依山而建，地基用青石板铺成，房屋为土家吊脚楼，飞檐翘角，雕龙绘凤。四周高达1米的石围墙部分残存，建筑用材均为大型条石，工艺考究，建造规整。溪水从石拱桥穿流而过，路边古井清澈见底。袁氏祠堂建在村口，为徽式砖木结构，旁边古树参天。

　　袁氏祠堂家教家规碑文包含4方面内容：“子孙在祠肄业，须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务，勿徒分文析字博取科名，即或弃儒就农，亦宜横经负耒，出作入息，决不可游手好闲，以至荒其本业”、“子孙入学给二十千文，補廪二十千文赴闱，给盘费十千文。如果能拔能中能会，俱着议倍加以励人材”、“子女在家须以素闲母训，临嫁之期，教以三从四德，谨守妇道，倘不率教，勿不易姑息。如是被人欺嫌，不得不出于公项，以扶坤道，审之谅之”、“后裔或有争讼，勿得经官，投族内公正贤明之人，约入祠内，听其对神剖断。倘有好为兹事，责族长自当责以家法，决勿从宽”。

　　相传，村里袁氏人家系明朝末年蓟辽督师袁崇焕后人，为躲避朝廷诛灭，一路奔逃，隐姓埋名，定居深山。至今村里袁氏不立家谱，不与周边袁氏人家共续谱书。

　　据碑文记载，袁氏祠堂立于清道光十五年，由土家族头人袁学凤修建，迄今180年。当时家族富裕，买田置地，修造华堂。

　　村支书袁士义介绍，袁氏人家历来本分守纪，勤劳朴实，耕读传家习俗浓。去年，桃坪界村被国家民委列入全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名录。

（来源：《湖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