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书架上,摆放有这样一本湖蓝色的的笔记本,有点奇怪扉页上面盖有“洛宁县妇联会”的印章,上面题写有“赠给袁红让同志”的字样,落款时间是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如何会有跨地区得到这样的馈赠,并且是妇女组织的跨性别礼物?
我们这一届,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也是洛宁师范重建后的第一届。
因为高考时间的原因,所以,我们虽然是一九七七年考试,但跨入师范学校的大门,已经是一九七八年的暮春四月。
之后的招生考试,则是夏季的六月。学生也都是在暑假后的八月底或九月初入学。
因为国家规定普师最低是二年学制。所以,我们必须到一九八零年的四月才能取得毕业证和国家分配工作的计划。
我们之后的七八年、七九年招生的学生都是要在当年的九月份入学的。这就造成了两年制学校三个年级见面的怪异现象。
可是,学校无论是师资还是教学资源,都无法承担三个年级的学生负荷。这样,我们这一届虽然不能算作毕业,但 却是在校仅仅一年时间就提前放假、放长期假离校。
别说三个年级的学生的师资资源,就是规划中的两个年级师资资源也还紧缺。所以,我没有随同我的同学被放假离校,而是受聘担任一年级的化学学科代课教师。因为我在实习期间是在马店公社高中教授化学课。
至于教课待遇,就是继续享受助学金。那个时候,假期期间是不发放助学金的。不发就不发,也没有人去想合理不合理。因为大家的目光聚焦的是身份命运的改变,在校期间有助学金已经是喜出望外幸运中的幸运,已经解决了大多数人的经济困窘,也就不把假期没有助学金些许小时放在心里。
不过,薛华堂校长在聘用我代课时,承诺在毕业分配时把我留校继续教授化学课。
和我一同代课的还有老家是新安县的冯书杰,他教的是数学课。
根据换届筹委会的规划,其中要表彰在各行各业做出优异成绩的优秀妇女代表。
这个人就是我们师范学校的薛华堂校长,当然也是主席的丈夫。
十月五号上午,薛校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就把帮忙写材料的任务指派给了我。
我呢,为校长分忧解愁义不容辞。接受任务后就在当天上午赶到了洛宁县妇联会听从调遣。
我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采访涧口公社院西大队妇联主任杨鲜苗,并将其先进事迹整理编写成文字材料。
十月六日,在学校吃过早饭,来到距离学校大约一公里半的西城汽车站,我坐公交车来到了洛宁县城东南的涧口公社,找到公社妇联会刘主任。
找刘主任并不难,关键是涧口公社距离目的地院西大队,不是我想象的三二里地,迈开两条腿开乘11号肉车不在话下,而是十多里的距离,如果步行有一定的困难。
不巧的是,接待我的公社妇联会刘主任早两天手被烫伤,如今还包扎着厚厚的棉纱还是伤病员,行动更是受到一定限制。
谁知,刘主任和我见面简短寒暄介绍情况后就推出了自行车,看来她早有准备。
刘主任有手伤,那是无论如何骑不成车的。只有我骑车带上她。
第一次骑自行车,还是我在我们老家内埠公社陆浑灌区建设指挥部,公社的张书记推出他的自行车让我给两个大队的书记送信。
可是,我没有接触过自行车,不会骑行。虚荣心极强的脸面,正是“男人不能说不行”。我咬着牙接过自行车和信件,推行到村外的公路上借助下坡地形,比照这别人骑行上车的动作,硬是欺身而上。毫无疑问,紧接着就是不会装会的惩罚“嘭嚓”一下摔得四仰八叉。
任务在身,毫无退缩之路,只能不到黄河不死心一条路走到黑。就这样,大约摔了七八个跟斗,竟然歪歪扭扭的骑车前行不再摔倒。
之后,也就是又接触过三四次自行车而已。所以说,如果是我一个人骑行,虽然不熟练顺畅,也能马马虎虎应付场面。
我的心里十分发怵,因为我不过是仅仅会骑车,技术不是不过硬,而是不及格的半掛子。如果后边再带个人,那就应该是没戏。
事情或许还有例外,万一就如同第一次骑车或许侥幸成功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就枯雏着脸强装骨气骑车带人出行了。什么也不怨,就怨那个车子不听话,还没走多远,车子一歪,把人家刘主任摔倒在路上。
自己太自信了。也不动脑筋想想:这带个人能和自己一个人骑车相提并论么?自己摔倒一下是锻炼,可带人摔倒就是伤害。
刘主任的年纪也不过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妙龄少妇,摔一下也应该没有啥。但是,人的本能反应,在摔倒时下意识的要伸出双手力图身体平衡。坏就坏在这里,她的手刚被烫伤过,被地面的砂石一蹭,顿时,棉纱破裂,受伤的嫩肉芽上立时鲜血涌流。不说人家刘主任如何受罪,我在一边看着,不仅心疼的要命,更是窘态的无地自容。
我只好护送着刘主任又到公社卫生院清洗包扎伤口。消停后,我只得一个人骑车到院西大队自行采访。
好在,自己这也是做好事修功德,自然会有好报。记得院西的杨主任中午管的饭是捞面条,用的是洛宁特有的大钵子,足足比得上汝阳的黑陶“轱辘盆”。其中最少三分之一是炒的鸡蛋大葱“卤汁”。虽然不是下馆子,但吃的也无比的享受过瘾。
这一次,我为了将功赎罪,一下子采写了三份典型材料。
或许是我的采访对象事迹很突出感人,所以,成就的材料也就很典型。例如这位杨仙苗,本来1974年初高中毕业是留校担任团支部书记,可以说半只脚踏进铁饭碗的门槛。但因为大队没有合适的妇联主任人选,竟在8月份放弃大好前程应邀回村担任了大队的妇联主任。这在当时的政治表现可是出类拔萃的耀眼明星。到了1976年,本应该被推荐上大学,却为了大队全体社员的利益放弃。1977年4月结婚更是惊艳破俗,仅仅在中午召开了一个千人“新事新办带头人新婚典礼大会”,并同时公私结合部署生产,下午依然照常参加生产劳动,名震四方。
妇联会的领导们审阅稿件后很是满意。对于我来说,只要给与认可就算完成了薛校长策遣的任务。
没想到,妇联主席想得还挺周到,慷慨的赠送了我一本规格厚薄在当时来说还算比较时尚的笔记本礼品,可以说饱含着浓浓的情义。
我一直珍藏到现在。期间多次清理闲杂物品,但舍不得把这来之不易的极具纪念意义的笔记本舍弃。虽然物是人非,但心灵深处不时泛起怀旧涟漪。